生前制止宣扬的抗日业绩：“黑虎真心”让彭德怀叫好

  2008年8月20日，长安街送行。庄严人群里，一位老兵低声嘀咕：“他十九岁那年拔草庄头的招儿，现在仍是门教科书。”随即又摆手，不敢再多说。生前，重复叮咛，不许把自己在抗日根据地的业绩声势浩大地写进报纸。他逝世后，那段被深藏的烽火回忆才得以从头拼接。

  时刻拨回到1921年11月16日。山西交城县苏家小院诞下一名男婴，父亲苏庆惠是制革工人，给孩子取名苏铸。家境窘迫，却挡不住少年阅览《三国》《水浒》时眼里的亮光。1936年，他在太原师范读书，戏班子里唱《打鬼子》，票房款全被送往前哨，这算是开始的抗日举动。

  太原失守后，交城沦亡。日军进县城那天，寺庙钟声整夜不息。1938年6月，17岁的苏铸悄然背起行囊，翻过文峪河滨的土坡，找到牺盟会，从此改名“”，意为“华夏抗日前锋”，也与旧身份做了了断。此时，他已能手艺制造黑火药、浇铸地雷壳，在游击队里被戏称“活炸弹库”。

  山里缺铁料，把缉获的废枪管锯成段，用菜油防锈，装上克己绷簧，一支山寨手枪便成形。有人质疑能不能打响，他抬手扣动扳机，“砰”——树皮飞溅，世人哑口。技巧赢得信赖，他被派往青年干部训练班，担任简易兵器课程。

  1939年末，蒋、阎策划“十二月事故”，想拔掉在晋中的基点。夜半，十几名便衣闯进的住处，对着灯下身影扫射。枪声往后，他们才发现打中的仅仅挂在椅背上的棉袄。带人从暗门杀出，瞬间反围住。审问中，他冷冷一句：“枪口掉头，看谁还能撑到天亮。”这次反击挫折了阎锡山的浸透诡计。

  1940年头，回交城，职务是抗日救国联合会主任兼县游击大队政委。听上去像搞民政，实践却要把散落在山谷的十几支零星部队捏成拳头。白日进村发动群众，夜里教民兵射击；饿了啃玉米糁，困了靠炊烟边打盹。三个月后，县游击大队成型，编四个中队，两百余人，人人会用步枪、会埋雷。

  游击战考究“打一枪换个山头”。揣摩地势，发现吕梁浅山多灌木，视界受限，所以指令队员在腰间绑枯枝，伏地不动，远看像一堆乱草。日伪军追过来，只见“草”遽然动身扔雷，炸得阵脚大乱。短暂比武中，敌人倒下六十余名，游击队无一伤亡。老乡直呼“会变身的泥山公”。

  黑虎真心战例就发生在1941年9月18日夜。草庄头据点地处太原—交城公路要冲，驻着三十多名日军、七十多名伪军，还有两层铁丝网。硬攻必伤元气，决议“虎口夺心”。他先用醋、香油、白面换来伙夫王贵生的信赖，再让采买员塞进两封家书——“帮八路一次，保全全家”。内线到位，举动定在夜十一点半。

  那晚阴云遮月，游击队贴着渠坝行进。王贵生借接班在岗楼点烟，火星连闪两下，这是暗号。木门悄开，第一个翻进去，手起枪落，岗兵没有来得及喊声“八嘎”，便倒在地上。紧随其后的爆破手塞满手榴弹箱，对准兵舍窗口连甩数枚。二十分钟后，枪声暂停，游击队员调集清点：毙敌三十余名，收枪一百二十六支，带出粮盐两车。我方零伤亡。回到驻地，彭德怀指示：“黑虎真心，干净利索，可在各部推行。”则加一句：“妙就妙在，削弱敌人心思防地。”

  草庄头一役后，交城成为吕梁根据地的晓畅门户。更重要的是，民兵第一次发现了自己也能打出美丽的速决战，自信心爆棚。那年，交城县共评出特等民兵英豪十一名，段祥玉、崔三娃、韩凤珠都榜上有名，他们的训导表上，政委一栏写着“”。

  抗战晚期，先后担任阳曲县委书记、县装备大队政委，年纪只要二十四岁。各地开会时，他常把布包往桌上一放，里边满是用坏的刻度尺、指南针、测距绳。他人问他带这些干嘛，他笑答：“地图禁绝，得自己量。少走弯路，才干多救几条命。”口气平平，却让听者心里发热。

  新中国建立后，进入当地行政体系，再到国务院、再到党中央，职位越高，他越忌讳有人提当年打游击的彩页劳绩。“这是安排的事，不是个人的本事。”他常用这句话挡回媒体。直到生命止境，也没答应出书一本专门为他立传的书。

  材料琐细如落叶。整理者发现，那些被淡化的华章反而勾勒出最尖利的一面：技能控、谋略家、不恋功。若非亲历者偶然问寒问暖，人们简直忘掉他曾在黑夜里摸进敌堡，也忘掉彭德怀的那句“黑虎真心”。而这种挑选低沉的首领气质，或许正是他不肯宣扬的理由。